打我出生到现在,一直都是我们村的健康形象代言鸡,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连我们县长都接见过我,亲书“金鸡”两字以示表誉,我们张三还用框表了起来,现在还挂在他床头呢!后来有个香港人到我们村来参观,回去后立即投资拍了一部电影,听说还得了个什么大奖,都说里面那个女演员把我给演活了,我告诉他们,我才不看呢,我是一般二般人能随便演出来的吗?那多掉价啊?
我最喜欢看的一部片子叫《小鸡快跑》,里面的鸡都神啦,个个都玩大发似的,绕着满世界乱飞,我曾经也有一个伟大的梦想,就是当一名优秀的飞行员,不过我们张三说只要我安安心心呆在我的鸡窝里吃好、喝好就行了,所以到现在我只学会了从我们村的歪脖子树上扑腾几下翅膀落下来,就这一招还引的全村的公鸡为我打了场群架,个个发誓非我不娶。
我的前半生可畏是风光无限,引无数公鸡竞折腰,可自从这禽流感来了后,我明显感到大家对我态度变了,个个见到我就跟见到瘟神一样,恨不得一脚躲到天边去,就我们张三对我还不离不弃,可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常常来鸡窝看我跟我谈心了。
我问我的老一辈,它们说听它们的姥姥的姥姥的姥姥的姥姥说很早很早的时候,有过一种叫“鼠疫”的病,要了不老少人的命,后来又有了一种叫“疯牛病”的病,说是吃了这种牛的肉人也跟着疯了起来,我说我是金鸡,我能跟老鼠跟疯牛比吗?就前段时间全村一人一个口罩的说什么非不非典的,我们张三给我也弄了一个戴上,说是这病一得,没治啦,好好的人看着看着就没了,结果呢?不什么事都没吗?倒是让我们村那个口罩二道贩子小发了一笔。
今天一大早,王二麻子终于把县上卫生防疫站的人给领来了,那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一直在做我们张三的思想工作,说什么让我们张三起个带头作用,金鸡一除,其他鸡自然不攻而破,人心也不再终日惶惶而不得安,还能得到一个“除鸡英雄”的光荣称号,张三一直蹲在门口抽着旱烟袋默不作声。
我站在歪脖子树上伸着脖子一直观望着,差点没把脖子望折了,心想张三你小子可不能坚守不住阵地啊,关键时刻,这防线一破,还不等于乖乖交枪投降了?我跟你同甘苦共患难这么多年,还不抵人家一时半会的甜言蜜语?
白大褂又意味深长地说,虽然我们这不是疫区,但张三同志你也不能不防啊,我们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和禽流感做顽强抵抗,这不光是我们县的头号大事,也是我们国家的大事啊,也许今天我们是做你的工作,明天就是强制执行了,县长的头号批文已经下来了,是杀是留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日,有你们这么逼人的吗?我们张三容易吗?一年到头没日夜起早贪黑的养了几只鸡,眼看着能卖个好价钱娶房好媳妇了,你们这是存心不让人活啊!
我绝望的看着张三手持菜刀一步步朝我艰难的逼近,流下了晶莹的泪水。张三好兄弟,我不怨你,只希望来世我能成为一只会飞的金鸡!
终于,我以一个完美的弧线下落,准确而无误,高傲地抬起我的头颅,刀光,在我的眼前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