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邮电大学教授、知名电信专家 阚凯力
大家好！
主持人 ： 今天非常高兴我们请到了北京邮电大学教授国内知名的电信专家阚凯力教授，阚老师是我们很久很久的朋友了，下面先请阚老师打个招呼。
阚凯力 ： 各位网友大家好，今天非常高兴和大家交流。
主持人 ： 我先说一下，今天谈的话题可能比较多，其中包括电信的资费问题，比如说单向收费，还有前不久特别热的关于WAPI的问题，那现在我们先讨论一下资费的问题，最近有两个资费的问题特别受关注，一个是固话的月租费问题，一个是单向收费，那我们先谈一下手机的单向收费。
阚凯力 ： 手机的单向收费最近社会舆论关注已经好几年了。尤其是最近上个月，在广东联通推出了一个套餐，号称是单向收费，进一步引起了社会的争论。所以我觉得首先第一个问题，就是我们广大消费者要必须弄清楚什么是单向收费。
我们经常到商店里面买东西，商店里面做促销的时候，经常搞一些活动，买一送一，就是说你买一件产品，再另外送一件产品，这叫做优惠促销，或者叫做套餐。这个很明确，你如果不买，他是不会送的，那么他送你的这件产品算不算是免费的呢？实际上不是免费的，因为他这件产品的成本是由你买的那件产品来覆盖的。像咱们电信行业里面，这种套餐的形式就是你买去话我就送给你来话，免费，买一送一。所以这很明显，这是个套餐的形式，但是有时候，号称是单向收费、准单向收费，它实际上是一个优惠套餐。你如果不买，他是不会送你的。这和商店里面的促销形式是一样的。如果我不买东西，但是他送的那些我一定要要，这个时候，如果商店把这些东西给了你，他的成本向谁要呢？就要向其他买了产品的人要。那就是说，和刚才讲的买一送一的优惠套餐完全是两码事，因为你买一送一，你实际上还是自己为自己买的，但是如果你不买就想要他送，那就等于让别人给你买单，换句话说，就是现在如果实行单向收费的话，就是主叫方替你买单，那么主叫方是愿意还是不愿意，这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另外，还牵扯到运营商之间的问题，比如移动的手机给联通的手机打个电话，如果联通这边真正实行了刚才所说的单向收费，那么联通为了弥补自己的成本，就要向移动要钱。也就是说，要与移动进行结算。那么，移动要给联通多少钱？那谁也说不清楚，因为不同的运营商在不同的地区，成本都不一样。而且，现在各种的优惠套餐，你没有人说的清楚，每一分钟的具体的价格或者成本是多少。所以，这样的话，就必然引起两个运营商之间的矛盾，对互联互通产生影响。联通嫌钱给的少，联通就不去接一通打过来的电话，而移动如果嫌钱给的多，移动也就不向联通去转接，这样使消费者的利益受到损失。
世界上现在有两种收费的方式，一种是单向收费，一种是双向收费。北美都是双向收费，欧洲以单向收费为主。但是这有历史原因，因为欧洲的手机移动通信业务发展的比较早，当时是把它作为一种类似于长途电话那样高额的增值业务来开展的。所以，也就沿用了长途电话的单向收费的模式。但是，这个造成了欧洲一个普遍的问题，就是换了不同运营商之后，资费可以上涨好几倍，比你在一个运营商之内的资费贵很多。这个，使消费者的利益受到了很大的损失。我有很多朋友在欧洲都讲，尤其是用座机打手机，根本打不起，所以消费者不但没有从单向收费受益，而且利益还受到了很大的损失。同时还阻碍了有效的竞争，因为这种高额的结算费用，造成了不同运营商之间的竞争壁垒，所以大的就越来越大，小的就越来越小，对竞争也不利。
最近，针对广东联通推出的优惠套餐，对话宣传号称单向收费，这种做法广东的监管部门给予了非常恰当的处理，并没有对它进行封杀，而是指出它这种叫做“不实宣传”，因为它等于在市场宣传上有意识的把优惠套餐与单向收费混为一谈，这个问题不但我们消费者不清楚，也有很多运营商的干部或者经理人员自己也不清楚。比如最近联通一位领导就在鼓吹要实现单向收费的普惠制，这种说法就说明它对资费问题缺乏起码的认识或者常识。
主持人 ： 最近实际上有一个消息在谈，国家最近可能会在单向收费这个政策上类似出台一些政策，您怎么看这种说法？
阚凯力 ： 我认为短期内不可能出台，因为刚才所说的，单向收费不是那种买一送一的优惠套餐，而是我来享受服务，别人替我买单，里面牵扯到两个重大的问题：
第一个就是消费者之间的利益平衡问题。
第二个就是运营商之间的结算问题。运营商之间的结算，如果根据成本，不同的运营商在不同的地区他们的成本就可以差别很大，甚至同一个运营商，比如说是联通，他在同一个地点的CDMA与GSM网络的成本都不一样。那么，你这个网间结算的价格怎么定，这个问题是全世界到今天没有能够有效解决的。所以就出现了刚才所说的欧洲那种状况，在实现单向收费的情况下，跨运营商的资费就比同一个运营商的资费要贵好几倍，这罪魁祸首就是在网间结算费上漫天要价。这个问题我认为短期内是不可能解决的，所以我享受服务别人替我买单的这种所谓的单向收费也是不可能在近期内实现的。至于运营商自己搞的号称单向收费的优惠套餐，这个监管部门过去没有禁止过，而且今天从广东联通的例子可以看的很清楚，也不会禁止。但是奉劝电信运营商们，不要做不实宣传，用这个来蒙蔽消费者。
主持人 ： 下面我们讨论一下关于资费的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关于固话的月租费问题，去年关于是不是应该取消固话月租已经讨论过有一段时间了，前不久有一个消息说北京网通可能会在北京推行固话的套餐，想问一下阚老师怎么看这个问题？
阚凯力 ： 固话套餐确实应该推行，但是月租费不可能取消，而且也不应该取消，这是由市话的成本结构所决定的，市话的主要成本，比如用户线与终端交换机等等都是各个用户所独占的设备和成本，换句话说，如果我不打电话，别人也不能够使用我的这些设备，不能使用我的用户线，也不能使用划在我这个号码之下的交换机里面。所以，对于座机来讲，消费者打电话与不打电话，企业的成本实际上相差无几，这就决定了合理的资费结构是应该以月租费为主，甚至于执行包月制，也就是说，取消通话费，这样才是对于消费者的一个公平合理的而且是有效率的资费结构。但是，出于历史原因，我们国家现在的市话运营商的收入都是以通话费为主而月租费为辅，大致只占到1/3左右的水平。这实际上是在打电话多的大用户在补贴打电话少的小用户，本身是不符合经济规律的。但是，如果一下子就实行包月制，取消通话费，那么包月费就必然比现在的月租费要上升很多，必然对一些低端消费者造成过重的负担，甚至于使他们拆机。
所以，从去年起，信息产业部就明确地提出鼓励固网运营商实行套餐，也就是说在月租费的基础上，包括一部分通话市场，这样所包含的通话时长越高，也就离像包月制的目标越接近，所以我说固话的套餐实际上是由目前的收费方式向包月制过渡的一种中间状态。这个问题，我觉得随着我国人民收入的迅速提高，是会在若干年的时间内得以解决的。
主持人 ： 实际上其实从去年的7、8月份的时候，发改委和信产部就批准了这种固话套餐的推行，经过了接近有一年的时间，固话套餐推行一直没有在全国大规模的展开，您认为原因是什么？
阚凯力 ： 主要是市话有很强的天然垄断性，从2002年中国电信南北拆分以来，当时就明确地提出南北互相进入，成立了南方的网通以及北方的电信，但是正是因为市话的天然垄断性，所以使这种竞争不可能有效地展开。也就是对当地的主导的固话运营商不能够形成有效的威胁，所以他们通过实行固话套餐来优惠消费者的积极性也就不高。这是一年以来固话套餐没有能够普及的主要原因。
主持人 ： 我们下面讨论下一个问题就是关于中国无线局域网标准WAPI的问题，前不久WAPI在海外的投票会议上失利，当然这个话题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或者说是感叹，阚老师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阚凯力 ： 我觉得自主知识产权和创新必须支持，但是前提必须为一定的目的服务，今年春天，胡锦涛总书记在全国科学技术大会上明确地指出，自主知识产权与科学技术创新服务的目标就是要为整个国民经济的发展服务，为广大人民群众的长远根本利益服务。那么，用这个标准来衡量一下WAPI，它能不能符合这两个标准呢？我觉得这个问题值得思考。
首先WAPI与在国际上广为流行的WIFI唯一区别就是在认证保密方面的区别，不是说WIFI完全没有认证保密功能，但是不够强大。据WAPI推行者的介绍，这方面它的功能比WIFI强大很多。但是，我们使用无线局域网的应用中有多少是需要保密的呢？恐怕只有一些政府或者军队或者一些需要很严格的商业保密的东西，绝大部分的一些社会的应用，其实对保密没有要求、至少没有严格的要求。那么，为了执行这种保密的要求而让全社会付出代价，是不是值得这就是一个问题。
第二，WAPI也不过是对无线局域网中间的几十米进行了一定的加密，这种加密是不是能够有效，这个也值得推敲。早从80年代，我们国家对于无线技术的应用，包括微波包括卫星技术的应用就有了深入的讨论。最后得出了一致的结论是依靠信息的传输系统来进行保密，根本是不可靠的。何况，这种WAPI往往又可能是一种面向公众的场合来应用，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依靠它来进行保密，根本就是不可行的。唯一可行的安全保密措施就是用户根据自己的需求购买不同的商业级别甚至军用级别的终端加密手段。
所以，可以认为WAPI的推广，本身对于安全保密并没有多大的作用。而且，只面对极少数的一部分应用。那么，WAPI的推行者非常强调的自主知识产权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全社会和广大消费者、使用者都要为此付出高昂的代价，那么受益的是谁呢？恐怕唯一的受益者就是标准的提出者以及少数个别的制造厂商而已。同时，WAPI还会给整个电信产业以及社会的信息化造成极大的障碍。
首先，它与全世界互不兼容，全世界都是WIFI，唯有中国搞WAPI，这样我们中国在中国使用的终端设备，比如笔记本，拿到外国就不能用，而外国的笔记本拿到中国也不能使，这种障碍对于我们的国际交流、尤其是两年之后要向全世界开放的08奥运是极其不利的。同时，因为WAPI它目前还没有成熟的产品，即使有了，将来在可以预见的时间之内也是生产规模要比WIFI少得多，必然就缺乏规模经济性，不但使它的成本严重偏高，而且使后续研发不足，WIFI最近一、两年的技术发展又很多。比如，WIFI MESH最近一两年在世界上非常流行，就是WIFI的热点基站可以自行组网，对于WIFI的普遍推广使用有非常大的推动作用。这些后续研发都是建筑在WIFI具有巨大的用户群以及市场潜力的基础之上。
那么，我们国家把自己隔离于世界，自己去推广这个与全世界都不兼容的WAPI又有什么好处呢？历史上在这方面的经验教训非常多，拿我们中国自己来说，在80年代末期，我们的第一代移动通讯使用的是美国的频率、欧洲的制式搞了一个中国自己的四不像，结果不但设备和终端产品没有规模经济性，成本高昂，而且不能在全世界漫游，使我国的第一代移动通讯的推广遇到了很大的困难。在推广第二代移动通讯的时候，我国就是采用了原汁原味的GSM系统，不但具有极大的规模经济性，而且成本低廉，也正是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国家才能够今天成为全世界移动通讯的第一大国。
相反，日本在第二代移动通讯上，采用了与全世界不兼容的PDC系统，于是遇到了设备成本高昂与全世界不能漫游，与世隔绝这么一种状况。所以，日本在这方面更有着惨痛的经验教训。所以，我非常担心我们国家如果推行WAPI也会使我国在无线宽带通讯方面遇到极大的困难。所以，我建议，这个问题还是让市场经济自己去解决，而且尤其要从消费者的需求、使用者的需求出发。
我们国家最近一、两年有很多情况下，发生一种产业链倒置的情况，尤其是打着“自主知识产权与民族创新”的旗号，实际上是在违背市场的需求，损害消费者的利益，这种现象如果发展下去，只能够造成祸国殃民的恶果。当然，自主知识产权要支持，创新更要支持，但是，永远不能忘记服务于什么目的。在电信或者是所有的行业，服务的目标是消费者是全社会的各行各业，这个是产业价值链的源头，之后，是运营商，再之后才是设备制造商。像WAPI这一种方式，这种推广方式，完全是把产业价值链倒置，违背起码的市场经济规律。是必然要失败的。
主持人 ： 去年中国电信和中国网通分别在北方和南方进行了网络电话，也就是VOIP的试点，我们注意到到现在为止，网络电话这项业务实质上还没有大规模的被开展和应用起来，阚老师您怎么看这一点？
阚凯力 ： 据去年9月份媒体报道，在去年7月份，信息产业部就下发了一个文件，进行网络电话试点，但是试点的城市是中国电信在南方的深圳与江西上饶的试点，而网通是在北方的长春与山东泰安试点，这种试点地点和运营商的选择就非常耐人寻味。既是退一万步把网络电话规定为最适合管制的电信基本业务，那么北方也有中国电信，南方也有中国网通，何况还有铁通呢。这都是我国的领有牌照的固网运营商，为什么就把铁通排除在外？为什么就只让电信与网通在各自自己的底盘上面做网络电话试点。这个问题非常耐人寻味，所以我当时就问过，这一种试点的方案，到底是在进行推广的试点还是带进行封杀的试点？
我这样问题的原因就是因为网络电话最有利于消费者，但是同时必然对当地的主导电信运营商旁路大量的业务，所以当地的主导电信运营商必然对开展网络电话最消极甚至抵制。时至今日，没有看到进一步的报道，说在这四个城市网络电话试点进展情况如何，今天这个网络电话的试点已经进行了一年了，所以我希望信息产业部有关部门对这四个城市网络电话的试点予以总结并公布于众，对全国的消费者也一个交待。同时，我相信大家也可以看到，网络电话在中国的发展实际上远远不限于这四个城市，而是早就成为星火燎原之势，不要说其他地方，光是在北京，各种网吧、话吧在街头巷尾就不计其数，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因为网络电话是消费者强烈的需求，而且从技术上和体制上根本就是不可能封杀得了的。
现在，所有在国内各种网络电话的经营者，至少是成百上千，甚至是成千上万，他们名义上都是各个电信运营商的代理商，比如我是某一个省的一个运营商，一看今年年底我的业务收入任务完不成了，我就到其他的省发展一批网络电话的代理，让他们在其他的城市或者省份招揽用户，其业务量到我这里来落地进行公众电信网，使我增加我的收入。这种情况在全国在各个运营商内都是非常普遍的，所以网络电话不但在技术上是在我国现有的运营体制下都是不可能封堵得住的。我几年前就跟有关部门谈过，网络电话一定要开发，而且仅仅是个时间问题，晚开不如早开，比如，我们国家幸亏有了新浪等一大批门户网站，否则的话，中国的网民就都会去外国的雅虎。同样，网络电话是封不住的，如果把中国的网络电话都封杀了，那么我们的消费者就会转而去使用国外的服务。比如现在各个银行的信用卡越来越多，这种信用卡都是既可以人民币支付又可以外汇支付的，那么消费者就可以非常方便的用这种信用卡在网上支付外国的网络电话经营者的服务。这能够堵得住吗？根本不可能，所以我建议信息产业部还是尽快考虑如何早日开放网络电话，不但符合历史以及技术发展的趋势，而且做一件有利于消费者的好事。
主持人 ： 网络电话会对运营商的语音业务造成很大的分流，我们现在有一个数据，就是中国电信每年可能在话音上面被网络电话分流的收入大概会是在20亿左右，阚老师您怎么看这点？
阚凯力 ： 这个现象不但完全正常，而且必然继续增长，而且增加的越快越好。这就意味着电信技术所蕴藏的生产力被解放出来的，我注意到在昨天中国电信的总工程师韦乐平先生都承认，电话业务的发展趋势必然是免费的。这个说明网络电话是未来的发展趋势已经成为业内的共识，所以我国的电信运营商也就必然面临转型的问题和考验。
主持人 ： 谈到转型，现在来看，我们看到固话运营商和移动运营商的差距正在不断地拉大，有观点认为现在是不是希望通过重组来达到竞争的平衡，您怎么看？
阚凯力 ： 首先，通过重组达到运营商之间的平衡，这个目标本身就值得推敲，事物的发展从来都是从平衡向不平衡然后再达到新的平衡，但是这个平衡不是恢复到以前的平衡，而是在新的基础上达到新的平衡，无线通信技术迅速发展，使得移动运营商越来越旁路大量的固话运营商的话务量，这是历史之必然，但是同时也就造成了移动运营商自己的危机。
最近几年，对于重组谈论很多，我一直避免发表评论，各种方案从四合二、六合三到什么三加二等等等等，有一次有一位记者把我逼得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所以我就给他讲了一个故事，我说有一个寓言，说以前有一个农庄，上面有猪、马、牛、羊、鸡、鸭等等各种家禽家畜，组织了一个乐队，演奏出来的效果当然很差，于是它们坐下来分析原因得出的结论是我们应该重组需要调换座位。大家可想而知他们调换座位之后对于演奏的效果不会有丝毫的改善，同样把现有的几个电信运营商重新分一分合一合也不会对电信行业的发展起任何的根本性的作用。那么，电信行业发展的出路在哪里？在于先进、新的技术、在于先进的生产力，改造原有的运营模式。
对进几年IP技术、因特网技术发展非常快，已经成为电信业的发展方向，这一点是举世公认的。那么网络电话的发展就必然使现有的电信运营商的产业结构，从根本上崩溃。最近两年还有些人提出，电信运营商重组的方向是做综合信息服务提供商，这完全是不现实的，是根本不可能的。就像当年的曹操为了鼓舞三军士气望梅止渴一样，只不过是为了鼓动电信职工的士气、维持现有的运营格局。电信运营商未来的发展方向必然是物理网络与电信业务的分离，也就是电信运营商将来转型的方向就还是从事自己的特长，提供带宽、提供接入，而业务通过IP技术，向全社会开放。这样，才能够解放现在电信技术所蕴藏的极大的生产力，而首当其冲的就是网络电话，所以现在所说的重组根本是没有意义的。换句话说，就是说在那个农庄上，把那些家禽家畜该拉车的拉车，该宰杀的宰杀，然后还是由人来组织一个乐队，才能有好的效果。想在原有的基础上，通过重组而改变电信业的现状，根本是完全不可能的。
主持人 ： 我们看到美国的电信市场现在从当年的分拆走向了现在的重组，目前来看美国的电信市场基本形成了三到四家主流的运营商，阚老师，您认为美国的电信市场的这种走向对中国有什么比较好的借鉴意义吗？
阚凯力 ： 我认为借鉴意义不大，应该说过去在世界范围内的，电信体制改革都走的很多弯路，因为都没有打破原有的电信业的纵向整合的产业结构。也就是说，电信运营商都是从物理网一直到网络上的各种应用，上下游通吃，这也是韦乐平前几年所讲的各个运营商的烟囱型的产业结构，每一个运营商都构成从物理网到应用层的烟囱，而且烟囱林立。一方面造成了物理网络资源的巨大的重复建设和浪费，另一方面，又极大的限制了业务层面的竞争。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办法就是打破这种烟囱型的纵向整合的产业结构，使物理网络与业务层面分离，这样的话，就会使电信业与整个社会的信息化产生一个划时代的突破。
以前20年左右的电信体制改革非常像我们2000年来的农民起义，农民起义无一例外的都失败了，为什么？因为他并没有突破封建主义的体制观念，而是局限于推翻一个坏皇帝，拥戴一个好皇帝，最好是我自己做皇帝。所以农民起义的出路无非三种：
第一种是陈胜吴广黄巾起义被镇压被杀头了，在近代我国电信业典型的例子就是吉通。
第二条出路就是要做官、杀人放火受招安，出卖同志背叛革命，典型就是宋江，但是最后也被皇帝用药酒毒死了。我们眼前的例子就是原来的小网通，
第三条出路就是朱元璋他也确实推翻了以前的封建王朝自己做了皇帝，但是其结果比以前的皇帝更坏。现在的例子我们可以看到，所成立的若干年前成立的一些电信运营商，正在一旦稍微的发展壮大以后，就马上重蹈以前电信运营商的覆辙，重新成为一个阻碍生产力发展的障碍。我们今天的联通公司的现状，不也值得我们思考吗？
所以，电信体制改革的根本出路在于彻底打破原有的产业结构，网络与业务分离，这是根本的出路，也是必然的发展趋势。
主持人 ： 我记得您之前提到过一个观点，就是传统的电信运营商的模式将在未来消失，针对这个观点，您对未来中国电信市场的走向有没有一个判断？
阚凯力 ： 现有的电信运营商它的优势在于物理网，所以它的业务范围也必将逐步地缩小到提供物理网的带宽与接入服务。物理网上面的各种应用都将建立在IP基础之上，向全社会开放，这样的话，就使各种各样的业务能够充分地利用我们已有的网络资源，不但极大的避免重复建设和资源浪费，而且对整个国民经济的信息化起到极大的推动作用。我们可喜地看到，网络电话各种IP应用以及无线宽带覆盖，以WIFI和WIFIMESH为代表的无线宽带覆盖，最近几年在全世界都取得了非常迅猛的发展，这就是电信业的发展趋势。
主持人 ： 前不久有一个数字就是说全球的3G用户已经达到了一个亿，同时还有一个观点尼葛洛庞帝提出一个观点就是中国应该放弃掉3G而应该直接上4G，阚老师您怎么看他的说法？
阚凯力 ： 所说的全球3G用户达到一亿，这里面首先第一个问题就是里面有多少人是在用3G的业务？恐怕是微乎其微，前不久，据一个欧洲的资讯公司报道，3G网络上面80%以上的业务收入还是依靠话音业务，而99%的应用都是2G网络完全可以提供的，而且世界上的3G运营商直到今天经营状况也仍然不妙，这些都说明3G是在全世界范围的经营遇到的严重的障碍，而尤其是我国，具有世界上最大、最好的2G网络，所以我完全同意尼葛洛庞帝所提出的中国应该放弃3G而直接上4G的观点。
那么什么是4G呢？现在4G在很多地方还在深入地探讨过程之中，甚至没有一个什么统一的标准，但是有一点是大家一致公认的，就是4G必然是全IP完全分组交换的IP网络，那么，我们刚才所谈到过的，WAPI与WIMAX实际上就是这样的已经在迅速推广的全IP无线网络，所以我觉得我们很可能看到一个一种非常有趣的现象，就是有关专家还在激烈地辩论4G标准的时候，4G时代就已经不声不响的到来了。
主持人 ： 由于时间关系，今天的聊天到此结束，非常感谢阚凯力老师参加这次聊天，谢谢网友的参与。
阚凯力 ： 非常感谢各位网友的关注，希望今后继续不断地与网友进行交流，谢谢大家，再见。
